记夜

“我还活着吗？”

写东西奇葩的人怕看不懂，所以先解释一下。

2、4、6是代孕妈妈的视角，1、3、5是这个代孕妈妈生下的女孩的视角。

时间线不太一样，权当各过各的。

就是看到这两天……有些感触，想要写一个类似题材。

开始吧。

 

 

“我还活着吗？”

 

1.

我是一个代孕生下来的孩子。

这一点父母并未隐瞒过我，我从小就知道，我有另一个、抚养了我十个月的母亲。

用他们的话来说，在某个角落有一个我待了十个月的，子宫。

父母不喜欢我。

“本来想要个男孩的，谁知道那个代孕的连两胎都是女孩，跟他们说打胎重新怀，非说不让换人，不然要加钱，真晦气。”

“女孩有什么用，不能继承家业，连以后生个孩子都是外家姓。”

是啊，一个代孕来的女孩……有什么用呢？

我就这样成长着。

 

2.

我是一个代孕妈妈。

本来啊，我应该能顺顺利利地在我心仪的大学读书。

本来啊，我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和平淡而美好的未来。

本来啊……

“喂？你爸爸病了。

“他们说手术费很贵，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。

“你爸还能挺一段日子，趁着来得及，你去代孕吧。”

母亲的一句话，晴天霹雳般将我的梦击碎。

“凭什么？弟弟呢？”

“他刚买了房，没有闲钱。”

我笑了，一滴水落在手里捏着的录取通知书上，连一丝涟漪都没有。

底层的挣扎算得了什么呢？是那些“富贵人家”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。

我第一次觉得，“平淡”“普通”似乎也是一种奢侈。

 

3.

我不服输。

我拼尽全力挣扎，考出最好的成绩。

可是大概十岁吧。

那天我拿着年级第一的成绩单回了家，家里却空无一人。

很冷。

心里更冷。

我自己默默做了饭菜，自己吃完。

我试图等他们回来，可是实在捱不过困倦，便先睡了。

唯一给我带来安慰的，就是再一睁开眼，我就又长了一岁。

我就又离脱离这个淡漠的家庭进了一步。

再睁开眼睛。

他们回来了。

抱着一个男孩，喜笑颜开。

 

4.

暗无天日。

从被迫成为代孕妈妈的那一天开始，我的生活里就只剩了这几个字。

看着我每天哭泣、挣扎，房间里另一个代孕妈妈劝我：“冷静些吧，就是这样了，金钱、权力，我们这些人努力一辈子也比不上人家。”

我一开始听不进去。

可是谁叫我是“自愿”的呢？ 

进来这里几个月，我怀上了。

那段时间多好啊，我知道在我的肚子里还有着另一个生命陪着我，这种感觉奇异而美好。

好景不长。

一天我又被例行推出去做了一系列检查。结果出来，身旁人的表情或阴沉，或同情。

“要求的是男孩，怪你命不好，怀了个女儿。”“打掉吧。”

命运又捉弄了我一次。

第二次，怀胎，检查。

“怎么又是个女孩？”

等着那些人和“买主”通完话。

留着吧，人家说，女孩就女孩吧。”

我毫无波澜。冷静，不如换成冷血抑或麻木。

 

5.

我一度很想见一见我的另一位母亲。

可是又想，见到了能怎么样呢？

我是抱着她痛哭，跟她抱怨我的不甘？

还是去质问她，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？

我恨她。我知道我恨错人了。

我也恨我血缘上的“父母”，而她只是另一个无辜的可怜人。

我恨她又有什么用呢？

我又能做什么呢？算了吧。我告诉自己。

我不是放下了。

我选择了一种安静的方法。

我打开窗，锁好门，坐在桌前。

那么小的一道伤口，怎么那么多血啊。

这样，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我吧。

 

6.

我被推进那间简陋的产房。

应该很痛吧，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。

生下孩子，我还来不及看一眼，那个哭泣着的小小女婴就被抱走了。

这唯一一眼，可能就是最后一眼了。

不，也可能在我日后的生活中，会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，柔柔地对我笑着。

我还有未来。我这样想。

我给母亲打了钱过去。

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时，我对这里的这些人说，那我走了，而后果断回头。

我没有看见他们的眼神。

仿佛在看一个笑话。

我还未走到门口，就眼前一黑。

我又被拖拽回黑暗里。

这是一个进来就出不去的深渊。

 

 

“我还活着吗？”

 

-end.